另一边，日军指挥部里，一群穿黄军装的军官围着个一脸凶相的老头，正指手画脚地盯着对面那座城。

那人就是谷寿夫，奉了朝香宫鸠彦的死命令，专门来督战的。他脸黑得跟炭块似的，眼睛瞪得像要吃人。

“十一旅团，你们跟城里那支教导总队干过，说说，他们到底啥成色？”谷寿夫开门见山，语气没半点拐弯。

第十一旅团的旅团长圾井德太郎立马站直了，腰弯得跟虾米似的：“报告师团长，是我轻敌了，没想到城里藏了教导总队，害得帝国勇士蒙受损失……我请罪！”

谷寿夫瞅了他一眼，没骂，反而摇摇头：“圾井，我不怪你。谁都没想到那帮孙子会藏这么深。我今天来，不是来扒你皮的，是让你把丢的脸，自己找回来。”

“哈依！”圾井心头一松，差点跪地上磕头。原以为要挨一顿毒打，结果就几句话？简直天降恩赐。

“别废话了，”谷寿夫冷笑，“你们打得太仁慈。平民？那些人能当炮灰就不错了，你还顾着他们死活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圾井还想解释。

“闭嘴！”谷寿夫猛地一拍桌子，“这是司令官的命令！打的就是他们！我们要的是城，不是圣母心！”

圾井立马点头如捣蒜：“明白！我立刻调重炮，见房就炸，管他住的是人是鬼！”

没巷战掩体，支那兵就是待宰的羊。

“师团长，他们有重型迫击炮，要是您那边能压住火力，我们进攻能省不少命。”圾井趁热打铁。

“重炮？给你！”谷寿夫一挥手，“全师团火炮，现在就开火。”

话音刚落，几十门大炮同时怒吼，第一轮打的是75毫米野炮，紧跟着105榴弹炮轰隆隆压上来。

其他师团配山炮，他们这儿可是正经野炮师团，火力不是盖的。

上百门炮一齐开火，整个阵地瞬间被火海吞没。

爆炸声震得地皮直跳，尘土裹着断壁残垣冲天而起，房子像纸糊的一样，一炸就碎，一轰就塌。

“我的老天爷，这帮小鬼子是不是长了透视眼？”周卫国盯着前方，满脸震惊，“全他妈打我们以前露头的地方！一发不偏！”

“炮兵那边准备得咋样了？”他问。

新到的重炮先别急着亮，手里的120迫击炮和M1954加农炮足够用。虽然数量少，但藏得深，一出手就能要命。

“还在挪窝，尤其那几门大炮，慢得像老头散步。”徐虎喘着气回话。

“轰——！”

话没说完，他们原先蹲着的教堂顶上砸下一发炮弹，紧接着，一连串炸响接踵而至，教堂的尖顶咔嚓一下崩了，半边墙直接化成灰。

几分钟前还庄严威武的教堂，现在只剩下一堆冒烟的破砖烂瓦。

“啧，这哪是炸阵地？这是专门冲我们教堂来的吧？”周卫国望着废墟，咂了咂嘴，“这足足炸了五分钟吧？”

“要不是咱们早撤了，这会儿全在下面给砖头陪葬了。”徐虎抹了把汗。

“命硬啊……真命硬。”

“报告！炮兵营准备完毕！”通讯兵冲进来吼了一声。

“好！”周卫国立马下令，“打完立刻滚！管他鬼子反扑不反扑，人必须走！炮可以丢，人不能留！没了炮，还能再买，没了兵，这仗就打到头了！”

“是！”通讯兵拔腿就跑。

他的重炮，到现在还没露面。小鬼子肯定在等，等他露馅，然后一锅端。

机会就一次，不能浪。

炮兵营长赵光接到命令，眉头拧成疙瘩。

他原先是个杂牌军的炮兵头子，手里两门81迫击炮都打光了。后来九三二团全军覆没，他被临时拉来管事，结果又被周卫国吞了，直接升成旅级直属炮营。

人家一开口，甩给他20门120迫击炮，5门130mm的M1954加农炮——整整一个炮兵师的家当！

“营长，现在打不打？鬼子都炸了快半小时了。”副官急得直搓手。

“一发试射，然后五发齐射，打完就撤，一分钟都不能耽搁！”赵光咬着牙，“五分钟，必须撤！”

“啊？那……那几门加农炮怎么办？”副官傻了。

120迫击炮背起来就能跑，可那五门大口径加农炮，每门重逾三吨，全靠十来个人连拖带拉才弄来，现在要炸了？

“炸！”赵光一闭眼，狠心吼道。

“什么？！”副官当场呆住，像被人抽了一巴掌。“旅团长，支那人的重炮开火了！正在炸我们的炮兵阵地！”一名少佐匆匆冲到圾井德太郎面前，声音压得低，但满是慌乱。

圾井没回头，眼神却飘向一旁的谷寿夫。

谷寿夫正慢悠悠擦着军刀，头也不抬：“这儿归你管。”

“哈依！”圾井猛地挺直腰板，咬牙下令，“终于肯露头了？立刻调重炮，给我把那群藏在土堆里的老鼠连窝端了！要快，炸得连渣都别剩！”

“哈依！”手下应声而去。

另一边，日军的炮口缓缓调转，瞄准了坐标。

而就在同一时刻，赵光盯着眼前那几门沉甸甸的130毫米巨炮，喉结动了动，声音发哑：“撤！能搬的搬，搬不动的——全炸了！”

“真炸？”旁边副官瞪大眼，“这可是重炮啊！有车的话，拖回去能当宝贝供着！”

“我说了，炸！”赵光闭上眼，像是不忍看，“周团长的命令，一字都不能改。以后，我亲手给他补回来。”

“炸……炸了吧。”他低声道。

炮兵们红着眼，一个个咬着牙，把导火索点上。

“轰——轰——轰！”

火光腾空，钢铁炸成碎渣。

几乎就在炸药爆开的下一秒，天上响起了熟悉的尖啸。

“轰隆隆——！”

炮弹如雨砸落，原本的阵地瞬间被浓烟吞没。

赵光回头一望，后背瞬间沁出冷汗：“狗日的鬼子，反应比狗还快！晚一秒，咱们全得埋这儿！”

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佩服——周卫国，真他娘的是个狠人。

……

炮击停了，烟尘散得七七八八。

周卫国踩着满地的碎砖头，环顾四周。

原先还像个样子的村子，如今跟被巨型拖拉机碾过似的，哪儿还有半间完好的屋子？全是断墙、残梁、烧黑的房梁，空气里全是硝石和焦糊味。

“他娘的，这火力，真下血本了。”他啐了口唾沫。